一桩劫钞案引发的21年追凶，大鹏新片为何无反转没悬念
9月新片中，《第八个嫌疑人》意外表现突出，将同期上映的几部影片甩在身后。截至9月12日19时，上映4天的《第八个嫌疑人》票房达到2亿元。单日票房占比、排片比也超越《奥本海默》《孤注一掷》等热门影片暂列第一。对于一部中小成本影片来说，目前的表现已基本达到市场预期。从杀青到上映，《第八个嫌疑人》等待了4年。这本是劣势，却一定程度上推高票房。这些年，大鹏以导演、演员的身份不断拿出新的作品，今年是他的丰收年。由他执导的两部影片《保你平安》《热烈》均获得了不错的市场反馈。6月，他凭借《第八个嫌疑人》中的表演摘得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男主角。配角方面，青年演员孙阳在暑期档热门影片《孤注一掷》中，塑造了一位有情义的反派，收获了大批粉丝，而张颂文则在年初的爆款剧集《狂飙》中通过高启强一角，扩大了他在大众范围内的影响力。此外，中国香港演员林家栋、文艺片常客齐溪也有较高的观众缘。有号召力的明星阵容，构成了该片的市场基础。不过，影片的现实主义风格与部分观众的预期不符，或将对其后续的市场表现产生一定影响。不同于我们熟悉的犯罪类型片，《第八个嫌疑人》没有层层反转，也无心设置悬念，更没有追车爆破大场面。比起惊心动魄的犯罪场景，主创团队更关心身处大案中心，人性的复杂与深度，以及跨越20年，警察与嫌疑人、善与恶、罪与罚之间的漫长缠斗。取材于真实大案《第八个嫌疑人》取材于1995年发生在广东番禺的一桩真实劫案。5人组成的犯罪团伙在几分钟内拦截运钞车，枪杀3名银行押款员，抢下1500万元现钞。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武装劫钞案。当时公安机关迅速侦破此案，5名罪犯伏法，但仍有2名主谋逃出重围，销声匿迹，直到21年后才被抓获。在犯罪类型片领域，香港电影留下了许多经典。《第八个嫌疑人》的导演李子俊和编剧周汶儒也都是受到该类型电影影响的香港电影人，李子俊曾在《窃听风云3》《听风者》等多部影片中担任副导演。但令人意外的是，二人选择了一种与过往经典作品不同的创作方法。“写这个故事其实不容易，写完之后想要把它变成一部电影更难，它不是那种很传统的商业电影。”编剧周汶儒说，一部典型的商业警匪片应有的元素它似乎都没有，“根据真实案件创作，那整个剧本的走向其实是大致确定的，电影需要艺术加工，才能更有戏剧性，但怎么体现这个戏剧性？我不想简单地处理成一个紧张的追逐戏，弄一个枪战，我必须要知道，这个人会做什么事情，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从影片呈现来看，幕后团队花了较多心思还原上世纪90年代南方小城的生活图景，灰绿色调的画面，将观众带到那个朴素的时代。那时候互联网尚未普及，人们还在使用传呼机联络；储蓄所也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很好的安全保障，防盗杆如同摆设。那也是一个暗流涌动的年代，储蓄所的工作人员、企业家因贪欲和野心铤而走险，犯下重罪。影片开头，那场轰动全国的抢劫案被处理得干净利落，也能看得出幕后团队曾接受过香港警匪片的训练。这并不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高智商犯罪，乱枪之中，押钞员倒地，罪犯抢劫了装载巨款的押钞车，仓皇逃离。短短几分钟内，影片的核心事件交代完毕，重点转移到主犯陈信年、陈信文在缅甸的逃亡生活。为了生存，陈信文亲手杀死了一个善待他的好人，顶替他回到国内。残存的良知令二人多年来生活在煎熬之中，不得安宁。林家栋饰演的王守月从公安局退休，他从未忘记友人的牺牲与尚未落网的主犯。此时一条新闻视频中的模糊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王守月前往边境小城，与陈信文当面对峙。影片的主人公，大鹏饰演的陈信文既非过去一些经典影片中，被浪漫化处理的枭雄，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反派。学者罗萌认为，影片塑造了一个有趣的人格型。陈信文是一个企业家，同时也是一名悍匪，“90年代的环境是特别的。那是一个冒险的年代，在市场规范尚未充分建立起来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种人格型，它是特定历史时代的特殊人格，充满了现实主义的意味。”颠覆形象的表演影片中，几乎每个演员都给出了与此前反差较大的表演。这是张颂文拍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之后接的第一部戏，他在片中饰演一位嘴碎、善良、有责任心的警察何蓝，在追逐嫌疑人过程中殉职。在香港电影中常演反派和小人物的林家栋，这次出演一名正直严肃的内地警察，为了给好友一个交代，他蛰伏21年，终于等到嫌疑人露面。较以往角色，形象颠覆最大的还是大鹏和孙阳，他们在片中饰演陈信文和陈信年这对亡命兄弟，也是这桩大案的主谋。初登场时，大鹏梳着背头，穿着印有梦特娇图案的polo衫，身形肥胖，不时摆弄着裤腰带，一副暴富企业家的做派。孙阳饰演的陈信年则俨然忠心耿耿的跟班，胆识不及哥哥，却也想做主施展抱负。21年后，逃亡生活令两人容貌发生了巨变。特别是弟弟陈信年，已全然不见年轻气盛的样子，只剩下一副万念俱灰的躯壳。有人称孙阳的表演是“毁容式”演技，而他认为，这是化妆师等幕后工作者的功劳。因《孤注一掷》而爆火的他，如今路演现场一举一动都能引起粉丝欢呼，但他始终保持谦逊。在上影节期间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这位青年演员谈到，两部积压较久的影片将与观众见面，“等待的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现在好像有种又回到产业中的感觉”。对于4年前的表演，他坦言仍有遗憾，与其他前辈的表演有较大差距，希望今天的自己能做得更好，“如果所有人都认可，那可能才是真正的地狱”。《过春天》中的阿豪、《第八个嫌疑人》中的陈信年，以及《孤注一掷》中的阿才，孙阳接连出演了多个处于暧昧地带的反面角色，他认为自己的确对人性中的“贪嗔痴”抱有兴趣，也善于挖掘这种类型的人物，“可能很多人在生活中会回避这些恶的东西，但我是一个随时随地检视自己的人”。2017年年底，大鹏正处于事业低谷期，自己的第二部导演作品《缝纫机乐队》票房不及预期，“我不确定自己在这个行业是否还能有进步”。这个时候，李子俊从香港飞到北京和他见面，希望大鹏能够出演陈信文一角。不过那个时候，剧本还未成形，只是一个念头。“他们在没有剧本的时候，愿意把角色托付给你，你真的就要全力以赴。”大鹏说。为了表现出角色跨越20年的形象反差，他急速增肥后又开始瘦身。从影片来看，前后判若两人。特别是顶替另一个人的身份20年后的陈信文，戴着框架眼镜，皱纹横生，头剃成板寸，背佝偻着，已看不出大鹏原本的样子。在大鹏看来，陈信文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好人或者坏人、罪犯或者普通人，“人是非常复杂的，有时候面对选择的时候，一念之间就会改变整个人生，甚至改变你爱的人的人生。他是多么希望做一个好人，多么希望和妻子、女儿继续走下去，这些都是真的。”大鹏解释道，“但是这个电影就是在说，人犯了错是会受到惩罚的。就好像你当年开了一枪，那么这个子弹就会一直沿着这条时间线往前走，击中21年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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